联想开始掉队了

PC时代早就结束了，联想压力也越来越大。

2023年7月11日，IDC披露了2023年Q2全球PC调研报告，全球PC设备出货量6160万台，同比下跌13.4%，已连续六个季度下滑。

作者/无字

出品/新摘商业评论

图源：IDC

在这其中，联想虽然依旧凭借1420万台的出货量位居第一，但同比下跌18.4%，市场份额仅为23.1%。排名第二的惠普出货量为1340万台，同比仅下跌0.8%，市场份额为21.8%，距离超越联想只有一步之遥。

受上述消息影响，2023年7月11日，联想股价大跌4.5%，报收8.07港元/股。

资本市场之所以谨慎看待联想，主要是因为PC设备是联想重要的营收支柱。在全球整个PC市场持续萎靡的背景下，联想的PC设备出货量跌幅远超行业均速，很难不让投资者对其未来的发展感到担忧。

移动互联网时代，PC营收占比仍达60%

2022/23财年财报显示，联想总营收619.47亿美元，同比下跌14%，权益持有人应占溢利16.08亿美元，同比下跌21%。

图源：联想财报

这与联想的营收支柱终端业务不景气有直接联系。2022/23财年，联想智能设备业务集团营收493.71亿美元，同比下跌21%，经营溢利下跌24%，营收占比79.7%。

财报电话会上，联想集团董事长兼CEO杨元庆透露，2022/23财年，联想集团非PC业务增长显著，约占全财年收入的40%。换而言之，联想PC业务的营收占比仍可达到60%左右。

如果正处于PC互联网时代，大众对PC有很强的需求，那么联想的业绩将具备高远的想象空间，但遗憾的是，随着疫情逐步消退，居家办公、上学需求锐减，PC行业也持续萎靡。

IDC数据显示，经历了2020年-2021年的“小阳春”后，2022年， PC行业再次回归下滑轨道，全球PC出货2.93亿台，同比下跌16.5％。

进入2023年，全球PC出货量依然“跌跌不休”。2023年Q1-Q2，全球PC出货量分别为5690万台和6160万台，分别同比下跌29%和13.4%。

尽管过去多年，联想都是全球PC霸主，但行业下行的趋势，决定了联想的PC业务没有想象空间。而过去三年疫情造就的“PC小阳春”，固然让联想的业绩更上一层楼，但非常态化的需求“兴也勃焉，亡也忽焉”，反而也让联想背上了较高的业绩基数和库存压力。

错失移动互联网时代，联想也难成大模型

作为一家创立于1984年，创业近四十年的企业，联想此前其实有机会成为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核心玩家。

初代iPhone 图源：wired

2007年1月，苹果在Macworld上发布了初代iPhone，开创了移动互联网时代。联想也看到了智能手机的价值，于2019年11月，斥资约2亿美元收购联想移动。

彼时，联想高层对智能手机业务报以极大的期待。联想集团首席执行官杨元庆曾对外表示，“落实移动互联网战略，使之成为继PC之后联想中国业务的又一增长引擎，并逐步扩展到全球，从而推动集团业务发展迈上新的台阶”。

在智能手机产业异军突起的背景下，众多传统手机厂商没能第一时间转型，新势力又难以摆平供应链，联想借运营商渠道发动“机海战术”，短时间内横扫市场。

2014财年一季度财报显示，联想手机全球销量第一次超越PC，达到1580万台，同比增长约39%，全球市占率达5.2%，位列第四。中国市场销量达1300万台，同比增长20.1%，市占率为12.5%，超越三星位居第一。也正因此，联想在“中华酷联”位列一席。

不过遗憾的是，随着互联网手机厂商的崛起，中国智能手机销售渠道面临巨大变革，仍坚守运营商渠道的联想手机也迅速归于沉寂。

图源：IDC

IDC数据显示，2016年，全球前五大手机厂商分别为三星、苹果、华为、OPPO以及vivo，其中排名最低的vivo市占率为5.3%。可以发现，联想已经消失于前五大手机厂商队列中。此后，联想手机再未回归智能手机行业的中心。

由于沿着PC的脉络布局了服务器业务，随着大模型爆火，联想也希望在人工智能产业链分一杯羹。对此，联想创投CEO年会上，杨元庆表示，“最近火爆全球的ChatGPT，其背后所需要的普慧算力基础设施恰好是联想已经布局多年的强项。”

事实上，随着越来越多的玩家入局大模型赛道，AI服务器行业确实呈爆发之势。

IDC披露的数据显示，预计2026年，全球AI服务器市场规模为347.1亿美元，2021年-2026年的年复合增长率为17.30%。与此同时，2026年，全球AI服务器市场规模占总服务器市场的比重为21.69%，相较于2021年上涨6.44个百分点。

不过值得注意的是，虽然同属服务器产业，但联想此前主要经营通用服务器，主要特征为CPU是整机最核心的运算单元。反观大模型需要GPU提供充沛的算力，这也意味着AI服务器的核心运算单元为GPU，与联想的主营服务器业务存在一定的割裂感。

图源：太平洋证券

反映到市场，就是联想在AI服务器领域名不见经传。太平洋证券研报显示，2022年中国AI服务器市场，浪潮、KunQian、Nettrix、Enginetech以及新华三位列前五，份额分别为37%、11%、10%、9%以及8%，联想在“Others”队列。

事实上，资本市场对联想在AI服务器领域的影响力有清醒的认知。2023年以来，大部分和大模型有关联的企业都成了“AI概念股”，股价飙升，反观联想的股价一直在8港元/股左右徘徊。

过于重视利益，病根皆在“贸工技” 策略

时至今日，联想仍过度依赖PC行业，没有探索出强有力的第二条曲线并不是偶然，而是坚持“贸工技” 策略的必然。

1994年，针对联想的发展战略，柳传志和倪光南有过一次争论。柳传志认为联想应该坚持“贸工技”策略，大手笔营销，减少投入力度，再通过广覆盖的渠道赢得市场。倪光南则认为联想应该坚持“技工贸”策略，加大研发力度，夯实核心技术。最终，柳传志的“贸工技”策略占据上风，成为联想的主要发展策略。

不可否认，“贸工技”策略确实让联想短平快地拓宽了市场影响力。接连收购IBM、NEC、富士通等企业后，联想稳居PC行业“一哥” 。2014年10月，收购IBM x86服务器业务后，联想也一跃成为全球第三大x86服务器厂商。

不过“贸工技”策略的劣势也很明显，那就是联想逐渐产生了惰性，不再对技术抱有敬畏之心，而是更看重短线的利益。这一点，从联想对待手机业务的态度可见一斑。

图源：易观国际

其实早在2002年，联想就借收购厦华手机业务进军手机行业。得益于一系列精细化的运营，2007年时，联想手机已经打开销路。易观国际统计的数据显示，2007年Q2，中国手机行业中，联想的市占率为6.7%，位居中国品牌第一。

不过遗憾的是，2008年初，联想却宣布将手机业务打包卖给4家投资机构。这或许是因为联想手机持续亏损所致。财报显示，2007财年，联想移动净亏损1.34亿元。

从纯商业的角度考虑，联想出售亏损业务无可厚非，但值得注意的是，早在一年前，苹果已经发布了iPhone，众多手机厂商都在开始加码智能手机产品。iPhone推出一年后，联想选择出售自家的手机业务，很大程度上昭示了其战略目光过于短浅。

事实上，即使不是因出售手机业务、坚守运营商渠道等因素而在手机行业丢盔卸甲，在后续激烈的竞争中，联想手机或许也难以成为类似华为的存在。因为联想对技术的投入力度与华为不可同日而语。

财报显示，2020年-2022年，联想的研发费用115.17亿元、120.38亿元、153亿元，研发费用率分别为3.27%、2.92%以及3.16%。同期，华为的研发费用分别为1419亿元、1427亿元以及1615亿元，研发费用率分别为15.9%、22.4%以及25.1%。

横向对比可以发现，不论是研发费用的绝对值，还是研发费用率，联想都远远落后于华为。对此，倪光南就认为，“在某种程度上联想已经成为了生产车间+营销公司的模式”。

正是因为持续深耕技术，华为得以在诸多行业取得突破。智能手机曾取得的辉煌姑且不论，2019年以来，华为紧锣密鼓地布局了新能源汽车业务。时至今日，华为生态下的阿维塔、问界、极狐阿尔法等品牌均已成为新能源市场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。

总而言之，在PC时代，联想固然凭借出众的品牌与财技，独步天下。但问题是，PC互联网并不是永恒，随着智能手机、AR眼睛、智能汽车等终端的兴起，PC互联网的影响力已经江河日下。在此背景下，联想虽然仍是PC行业的“一哥”，但含金量已经严重不足。

更令资本市场寒心的是，过去几十年，联想其实有数次机会探索出强有力的“第二条曲线”，但是因为过于坚守“贸工技” 策略，联想也一次次错过了转型的机会。

目前来看，随着大模型产业爆火，上游服务器产业将分得一杯羹。但遗憾的是，联想此前一直聚焦通用服务器，在AI服务器并没有取得亮眼的市场影响力。这或许也意味着，联想将再次错失大模型时代。

由此来看，联想目前最大的问题，或许不仅仅是缺乏“第二条曲线”，而是对技术缺少敬畏之心。如果不转变对技术的态度，联想即使探索出了“第二条曲线”，其实也只是抱残守缺。